奶娘
文/徐朝
奶娘,在我们景县老家也叫干娘,是一种没有血缘关系而又亲切的称呼。我有娘,我还有奶娘。我出生时,由于母亲身体有病,没有奶水,为了让我吃上奶,母亲,父亲、奶奶想尽了办法,甚至连民间的偏方都用上,最终还是没有把母亲的奶水催出来,是奶娘奶我的。我和奶娘是有缘分的,我老家的过道(巷子)又窄又长,我家住在最南头,奶娘家住在最北端,平素我们两家关系处的很好,我是年8月15生人,奶娘的女儿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,但她的女儿因病不几天就夭折了。奶娘的心情十分不好,就经常来我们家串门解闷。她见我面*肌瘦,就问:”朝儿他娘,孩子怎么的了?”我娘掉着眼泪说:”嫂子,孩子没奶吃,饿的整天的哭,我怕养活不了他。”奶娘说:”看你说的,这样吧,俺女儿刚去了没几天,我还有奶水,如你们舍得的话,就让俺给你奶着吧。”我娘为难的说:”那不成,俺又没钱给你,你还得下地干活。”奶娘笑着说:”我给你奶孩子是自愿,分文不收,就当认个干儿子吧。”最后达成奶娘把我抱走,虽然在一条过道居住,不准经常看望孩子,奶一周以后再领走的口头协议,全家人万分感激。奶娘说,我刚到她家时,我的肚脐凸出好长一截,奶娘知道那是因为饥饿和长时间的哭闹造成的,因为缺少营养,身体显得比较瘦弱,只有那期盼的眼神,似乎还能证明我的存在。为了我,为了给奶娘增加一些营养,使她的奶水更充足一些,父亲和母亲商量,虽然大嫂说分文不收,但咱得省吃俭用,每月给大嫂5元钱,再多养几只大母鸡,下了鸡蛋送给嫂子送去,让大嫂补养补美身子,就这样,我家养了20只大母鸡,每月送给奶娘十几个鸡蛋。纯朴善良的奶娘并不在意这些,在奶娘的心理最重要的是我的生命和健康。奶娘人心细,性情吻合,做起事来有条有理,不紧不慢,刚到奶娘家的第一天,奶娘就让家人烧水给我洗澡换衣,奶娘说我不认生,一看到奶娘就扎进她的怀里,过了一段时间,父母来看我时,见我又白又胖,十分高兴。正如诗人李肇星在赞美《奶娘》的诗中写道”50多年前,我娘奶水不旺。我闭着眼往你怀里拱,一副怕羞,无赖的模样。你的胸膛好暖和,乳汁又甜又香。我吮得呱呱出声,我长得又白又胖。”奶娘是位淳朴的农民,在那个靠工分吃饭的年代里,除了操持家务,还得下地劳动。农忙的时候,奶娘就背着我下地干活,一次,可能因太疲劳的缘故,奶娘跌倒在田埂上,被坚硬的杂草划破了她的手,鲜血直流,也没让我伤着。后来奶娘一家人商定,她忙的时候就让奶娘的女儿(我称干姐)照顾我,为了我,奶娘家的人轮番上阵,高了怕我摔着,低了又怕我碰着。干姐曾对我说:”你奶娘疼你比我们都多,晚上你经常含着你奶娘的奶头睡觉。”奶娘家很穷,到了冬天炕上连大褥子都没有,怕我冻着,她就把我搂在怀里,自已身体紧贴着薄薄的炕单。虽然我和奶娘居住在一个过道里面,奶娘为精心照顾我,很少让父母来见我。按照他们不成文的口头协议,在我生日那天,也就是农历八月十五,父母把我领回家,母亲特意做了几道那年代所谓好吃的菜,把奶娘请来。奶娘怎么也吃不下,把我搂在怀里,离别之情化为泪水,从奶娘的泪窝里流了出来,滴落在我额头上,奶娘说我似乎感觉到什么,拉住她的手就是不松,直到母亲把我带到一边,奶娘才离开。奶娘说那天是她流泪最多的一天,到了家,眼角还挂着泪水,没有我躺在她的怀里,她整个晚上都没有合眼,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。奶娘回家后,母亲说,我连续几个晚上都不睡觉一直哭闹,父母实在拗不过我,又心疼我,只好半夜敲开了奶娘的门,我躺在奶娘的被窝里,很快就睡着了。我娘告诉我,我三岁那年的一天,突然高烧不退,医院治疗,我哭闹着要找奶娘,没办法,父亲只得骑自行车回家接奶娘,奶娘听后十分心疼,立即向生产队长请了假,到医院照顾我,直到出院为止。娘经常千叮咛万嘱咐我说:”儿啊,这辈子你忘了谁,也不能忘了你奶娘,没有她,就没有你的今天。”我没有忘记奶娘的养育之恩,我参加工作第一个月,发了35元钱工资,回家我给娘说:”我给奶娘送去5元钱去。”娘说:”不行忒少了,拿去10元钱吧。”当我把10元钱递到奶娘的手中时,奶娘抱着我哭着说:”儿啊,你这片孝心我领了,你上班也不容易,再说你家的日子也不宽裕啊。”说什么不要,我是楞塞给奶娘的。从此,每逢年节,我除给奶娘零花钱外,还要买些东西,奶娘逢人便说:”俺干儿比亲儿子还疼我哩。”记得有一年秋天,奶娘的孙子结婚,我应邀前去祝贺,一见面,奶娘拉住我的手,见人便说:”这是我的干儿子。”奶娘激动的像个孩子,她紧紧握住我的手,也让我再次感受到了奶娘的体温,那体温再次化作暖流涌进我的心头,她和我挨着坐下,一会儿给我夹这菜,一会儿给我夹那菜,菜吐进肚子里,暖在心窝里,一时语塞,真的不知道如何表达,我对奶娘的那份情感。我已娶妻抱子,奶娘还这么惦记我,眼睛里阵阵发热,为不扫她老人家的兴,偷偷溜出去,真想大哭一场,奶娘似乎看透了我的举动,随后跟了出来,见我一人掉泪,一下子把我揽在怀里,眼含热泪,哽咽着说:“儿啊,你这是干嘛……”年农历八月初六我结婚,结婚前,我和父母商量,结婚那天请奶娘参加”礼拜”仪式,我娘请了好几次,奶娘就是不肯参加,我来到奶娘家,奶娘掉着眼泪说:”俺有什么资格参加礼拜仪式?”我说:”你老如若不去,礼拜仪式就不搞了,你是我的第二个母亲啊!”结婚那天,奶娘打扮的干净利落,奶娘和父母并排坐在前面,当主持人喊道:”二拜高堂……”我夫妻俩跪下磕头时,奶娘激动地泪流满面。年春天的一天,我突然接到奶娘去世的通知,万分悲痛,向单位领导请假,回家为奶娘披麻戴孝,为她送终。每年的清明节、中元节、寒衣节,我都回家给奶娘上坟,祭典她老人家,因为我是吃着奶娘的奶水长大的。作者简介:徐朝,男,年生人,高中文化,中共*员。年参加工作,从事文字工作40多年来,笔耕不辍,先后在《人民日报》、中央人民广播电台、《*建》、《河北日报》、《衡水日报》、《河北农民报》、《散文选刊》等报刊、电台、电视台发表作品多篇,65万多字,作品多次获全国、省、市奖。其中,《家乡的那些花》获河北省‘’美丽河北,我的家乡"散文大赛一等奖;散文巜摇曳的苜蓿花》获全国散文大赛二等奖;《风吹麦浪》被学习强国平台采用;巜年味儿》,被学习强国《年味》征文采用。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;中国作家网会员;《散文选刊》签约作家,《当代文学集萃》签约作家“金牌特约作家”,景县作家协会副主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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