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元节
纸灰飞旋风这样大
归来的*魄会不会迷路
在夏与秋的界有撒着泼的
冶艳曾经的路都荒了
我们无法沟通岁月无法
看清尚未经历的判决
手的欲望扼死过腼腆的真相
烟与火里散开灰烬与虚空
月亮圆了在这个揉捏了
贞静与妖冶的七月我知道
会有历史沉淀会忘记
那种只剩下耳朵的顺从
夜急遽地落下星宿们
一起出声喊我们的名字
盂兰盆是个什么盆
卢拱诗曰：“四孟逢秋序，三元得气中”，又到了七月十五。我告诉儿子，今天是中元节，俗称*节，又叫盂兰盆节。儿子问：盂兰盆是什么盆呀？我笑了，只能说，盂兰盆本来不是什么盆，可后来还真就是一个盆了。晕！别说儿子听了奇怪，我自己说都说得忒别扭了。
盂兰盆是个外来词，和坦克、威士忌一样都只是音译，梵语中“救倒悬”的意思。《一切经音义》上说：“正言乌蓝婆拏，此译云倒悬。按西国法，至于僧自恣之日，云先亡有罪，家复绝嗣，亦无人飨祭，则于*趣之中受倒悬之苦。佛令于三宝田中俱具奉施佛僧，佑资彼先亡以救先亡倒悬饥饿之苦。”就是说，这天的斋奉祭祀是为了打救那些绝了后嗣、没有子孙供养而受苦受罪的孤*野*，属于延伸进*蜮的红十字救助，乌蓝婆拏就是后来改译成的盂兰盆。
后来的《盂兰盆经》有了目连救母的故事。说是释迦牟尼的弟子目连，也就是摩诃目连犍的简称，用天眼看到他生母因生前诋毁佛、法、僧，死后堕入地狱饿*道中，终日与饿*争食，要命的是就算目连偷偷用钵盂装了饭食给她，“右手搏饭成团，未待放入口中，已经变成火炭，岂仅口不得食，手亦不能不放矣。”个中苦况惨不忍睹。于是目连求佛救度，释迦便传给他《盂兰盆经》，这才有了七月十五置百味五果供养三宝，忏经超度以解苦厄的法门。目连故事势力很大，民间繁衍出诸多版本及演绎形式，孟元老《东京梦华录》就说：“中元节印卖尊胜目莲经，枸肆乐人，自过七十便演目莲救母剧，直至十五日止，观者倍增。”可见其影响力，此中警恶持善的报应主题正是人们所乐意追随的。
大概是文字到底沾了一个“盆”字，后来的人终于将这么一个译音附会出一件器物，盂兰盆于是就真的成了一个盆。《旧唐书·王缙传》里这种东西已经存在，而且做得十分考究：“代宗七月望日，于内道场早盂兰盆，饰以金翠，所费百万。”这种从义理下凡成为器具的盂兰盆确是中国特有的创造，说起来颇有些可笑；但转念想到，释、道、儒，加上后来的基督教，在国中多半是被人认同为消灾祈福，甚至求偶求子的捷径，很少有人去思辨精义考较人生的，盂兰盆成为一个盆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。
《旧唐书》中的盂兰盆是皇家器皿，当然气派非凡；那么小百姓们的盂兰盆又是什么样子的呢？仍在《东京梦华录》中看到它的形貌：“以竹竿斫成三脚，高三五尺，上织灯窝之状，谓之盂兰盆，挂搭衣服、冥钱在上，焚之。”也就是这样一种盆的出现还导引出一种气象学，陆游《老学庵笔记》卷七记录了这种气象预测的实况：“织竹作盆盎状，贮纸钱，承以一竹焚之。视盆之倒所向以占气候，谓向北则冬寒，向南则冬温，向东西则寒温得中，谓之盂兰盆。”靠！真够牛逼的。
儿子说，这些人怎么这么呆？我却不知道去怎么回应。当认知的错位成为理所当然的游戏规则，我们不得不惊叹习惯的淫威；奈何这个世界仍是由喜欢顺从习惯的和喜欢利用习惯的人决定颜色，道理大多有名无实，供奉常常也是抛弃的一种方式。所以我对日下越来越多的牛逼都没办法生出敬畏乃至敬仰的意思，当然这可能是我个人的放诞无赖也未可知。
儿子还小，我不想和他说这些；就聊起了中元节放河灯的景象。“或剪纸作莲花灯浮于水次，为放河灯，名水旱灯，谓照幽明之苦。”《吴郡岁华纪丽》说的正是原本盛行我们这一带的风情，百灯千盏，随波起伏；波光照耀，上下通明的妙处我们如今已不再能见到。倒是前几年在云南丽江又见过放河灯的情形，虽然那已是十一月底，不过那幽暗里流转着剔透、玲珑中闪烁着神秘的意境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样吸引人的。
“对！你的照片里有呢。”儿子兴奋地记起，“老爸，你给我做几个吧。”老天！话多了不是？
傅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