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元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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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0/12/4 18:23:00

今天是中元。

一个传统风俗里民间祭祖、怀想先人的日子,一个佛教仪轨里盂兰盆会、亡灵超度的日子,跟幽冥界、异次元的关系靠得太拢,一来二去,就成了中国的*节。

清明的家庭更重、人间气浓,谁都能在公墓和牌位间找到具体的思念对象,血缘联系消极了阴阳相隔的可怖,剩下只有“欲断*”的诗意怅然。

中元不一样,设道场、点河灯,百*夜行,好像它更近似于孤*野魄的狂欢,这才有了诸多关于阴气极盛、夜间不可外出的禁忌传说。

其实,所有恐惧,本质上都来自于常态经验的被打破,来自于无法解释的未知。

这样看,*绝对不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存在,因为“闹*了”,这三个字,本身就构成一种解释,而且还是一种万能的解释。

布朗肖说:我们认为夜间有*,只不过因为,我们害怕夜间的虚无。

*又何尝不虚无呢?它们遭遇那么多,而且,总是缺乏听众。

小时候怕黑又怕*,长大了才知道,世上太多东西,比*可怕百倍。

经历了那些可怕百倍之后,人倒会去*里找知己。

于是蒲松龄才会说“知我者,其在青林黑塞之间也”,翻译成当代歌词,就成了“牛*蛇神倒比那正人君子更可爱”。

说穿了,*也有*的生存哲学和困境,也有*的哀伤和趣味。

这本书,就是关于*的哀伤和趣味:

《扪虱谈*录》,栾保群著,凤凰文艺出版社年版,我读过的“*故事”里,最有百科全书色彩的一部。

中国历朝笔记里独辟“志怪”一门,自然是*故事的高发地。

此书就是对这高发地的一次再整理:搜集拼合、归类比对、按主题进行再思考与再发挥,不对,是“再发微”。

涉及了《搜神记》、《幽明录》、《酉阳杂俎》、《右台仙馆笔记》、《夷坚志》、《子不语》,当然还有聊斋,以及阅微。

考据爬梳后,就是从卷帙浩繁的*故事里,检索材料彼此验证,解决了一系列奇奇怪怪的问题。

*有没有形、有没有质?*有没有影子?*会不会出声?*会不会出气?*穿不穿衣服?

这种问题,本来就能让人笑骂一句“你这胡思乱想的都是什么*”。

反正在我看来:用最认真的姿态,去做一些俗人眼里最不值得认真的事情,这才是世界上最美的风景。

有些总结非常到位,比如*的三种示现方式:本体现身、附体现身、梦境现身。仔细想想自己读过听过的那些奇闻集异,还真是逃不出这三个套路。

不过读多了,也能发现其中频繁出现的程式化:书生苦读的艳遇、淫棍起了色心后的报应、行善救助后得到的回馈、预言示警再被验证。

虽然我们总把“妖魔*怪”并置,但*与妖魔是不同的概念。

后者是要修炼的,*只不过是人死后而成,本质上,乃我族类,也有红尘众生的爱与恨、痴与嗔。

当然也有些介于二者之间的不好归类,书中《非*之*》一篇,写的就是此种。

*既然是人肉身腐烂后的*魄化成,那直接从朽坏的肉身变异而来的,严格意义上就不属于*,比如白骨成精、腐尸僵尸成精,这都是有肉身实体的灵怪,更近似于妖了。

另外,*也可修成*仙,也就是跳出轮回不在阴司籍中,到处闲游散逛,说明很多事情对人对*都是公平的,大家都可以有个白日飞升、不死不灭的精神理想作为奔头。

人想修仙,*也可以。

我们也总会纠结*的形象,它与生前活体之间,是异是同?

死时的我,死前不久的我,通常认知里的那个正常的我,刻板印象里的吻合人设的我,*遵从的究竟是哪个?

此书的观点是:

如果是名人的*魄,多半是“通常认知里的那个正常的我”,比如美女即使成了*,也多是以青春盛年示人。

如果是亲人的*魄,多半是“死前不久”,老年垂暮的状态,毕竟那是你对他最后的记忆。

如果是横死者,那就是“死时”为准了,缢死者吐舌、淹死者水淋淋、斩首者提着血淋淋的脑袋,均属此列。

很有道理。

*也爱美,所以在阴间的穿戴以死后入殓装裹为准,而不以死时那一刻所着衣衫为准(毕竟大部分人死时都是卧床,不可能衣冠楚楚)。

但爱美的*们却又常常不得不现出“厉相”,或是有愤怒郁积,或是有冤情未雪,或是要震慑敌人和仇人,又或是遭了惊吓——人遇见*吓得“色变”,*遇见人也差不多。

同理还有《长安多凶宅》一章里所述那些想要求人帮忙伸张正义、却因为形象诡谲而让人频频“自佈而死”的冤*。

可见恐怖本身,不是*的属性,而是*的武器与自保之道,甚至是*的无奈和被诅咒之命运。

本书不止一次提及,*与人是相互畏惧的,而*对人的畏惧,有时还要尤甚于人对*。这就是电影《小岛惊*》的世界观了。

在历朝那些文学和美学修养偏低的故事里,*反而动不动就血盆大口、青发赤目、身长数丈,有趣味的作者笔下,*反而以蠢萌的居多,可见,“厉相”不仅是*的虚张声势,也是写*人的哗众取宠。

“*在人间打工”现象,或者说“你平素看到的身边人其实有一半是*”,这种细思极恐的观点,兴起于唐,发扬于宋,而唐宋两代,前者开放度极高、外国人大量涌入,后者城市化和商品经济萌芽滋生,外地人大量涌入,说来说去,无非是这种“跟我不一样的群体大量出现于我身边和我共存”所带来的精神焦虑感,映射到了脑洞大开的*话里而已。

广义上,也算是一种潜意识中的外来者歧视,或者古代版地图炮。

《*步难行》一篇计算*的行走速度,以及阴司的户籍管理制度和通行凭证制度,属于“科学方法与*治学方法的玄学应用”,俗称“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”,别有韵致风味,尤其是当你发现人间和冥界的人口监察是同步收紧的,两边的*府机构还能时不时在手续上互通有无。

书内所收各种材料里,我尤喜袁枚《子不语》“捧头司马”一条,*在月色下把头颅放在膝盖上,静静地抚弄检视其眉眼,这份自恋与柔美,也算是风流万古、千娇百媚。

读此书方知,虎坊桥湖广会馆竟是清末四大凶宅之一,不知德云社和清华池作何感想。

其实北京那样的城市,位于一切资源的向心流动里,多的又何止凶宅。

比如我们上大学时,所谓北京高校的“四大染缸”(就是说校风社会化、容易让“孩子学坏”)亦有多个说法不一,好像唯一的交集是,我的母校中国传媒大学和隔壁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,各种版本里都忝列其中。

当然,这书也借着*话,说一些人话里不便说的东西。

比如谈及宋金交战时义*一路吃人南归,好像打着抗敌报国旗号的*治正确,就能理所当然地做人间最残恶之事还可得到豁免。

比如五代高季兴筑城,仅拆城外坟茔,造成群*夜哭,“那些当官的都知道,让他们哭吧,哭到没力气了自然就不哭了”。

比如武则天时正谏大夫能召集野*帮忙围堵那些被武氏杀害前来报仇的冤*,这件任务的性质,跟今天拦截群众上访几无二致,可算是*界的维稳办主任。

当然,全书最有意思的一个调侃是:冥府的制度肯定是最优越的,要不然,为何世间的人最后都要去死呢?

这个逻辑,好像很多杠精都用得乐此不疲。

简而言之,这书做的事,乃是对*的祛魅,是把未知的心乱如麻,变为可知与尽知的心下坦然。

当你看到这些*类,操持着你耳熟能详的营生,或复仇、或恋爱、或谋生求财、或孤苦无依等待救赎,受伤也会流血,委屈也会哭泣,甚至还会感染病痛,处处时时分享和共有着人类的喜怒哀乐,与其说是另一个宇宙,不如说是一个镜像,是“世界上的另一群我们”。

郭景纯序《山海经》说得好:物不自异,待我而后异。异果在我,非物异也。

一旦你能想明白不同的次元里也有着物理定律和心理定律的相对性,比如*火是冷的,可那是以人的观感而言,在*的触觉里,它为啥不能是热的呢?

这样一来,*就成了你领悟辩证法的最佳教具。

“见怪不怪其怪自败”,这还是执着于人我之相,何不“见怪不怪,其怪自怪”?

既然怪本来就是人家与生俱来的属性,与你并不干犯,为啥非要去介意、害怕、干预和破坏这份怪?

让它按着它的需要和它的属性、自顾自地怪下去,才是与它最好的和睦相处之道。

聆雨子

闲来写得青山卖,不使人间造孽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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